《鴨子管家》─深情如海

【作者:藍海漫畫評論 2002.09.08


書名:鴨子管家
作者:牛島慶子(日本)
出版社:尖端出版社(台灣)



  問你一個問題好嗎?請問你對於「海」有什麼聯想?有人會說廣大,有人會說深不可測,有人會說美麗又浪漫,有人說充滿生命力,有人說危險與死亡,也有人說像主耶穌,有無盡的包容。你的答案是什麼呢?這是個簡單的心理測驗,測驗你對愛情的看法,你對海的聯想,便是你對愛情的看法,這個答案會不會讓你大吃一驚呢?愛情與海洋?仔細想想,它真是一個奇妙的聯想,如果用比喻的話,其實很多東西都像愛情,愛可以像風,像雲,像小雨,愛可以像太陽,也可以像月亮,但是這些比喻都不如海洋來得貼切,你是否也覺得愛情是廣大,深不可測,美麗又浪漫,充滿生命力,危險與死亡,或像主耶穌,有無盡的包容呢?愛情就像海洋一樣,有著多種面貌,每個人眼中的海洋有著不同的樣貌,如同每個人眼中的愛情。

  放棄推理小說,轉而創作童話的凱賓,完成作品後卻遇到問題,作品交了出去,卻不被出版社接受,他既不想出去玩,也不想繼續工作,每天只是漫無目的在家休假。看到他過得這麼懶散,羅絲瑪麗立刻發揮管家的魄力,一腳打掉凱賓不曾停過的香煙,插著腰教訓他說:「好好的和別人交一交朋友吧!」「你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老化了哦!」羅絲瑪麗左一句「老化」,右一句「中年發福」,凱賓只得無奈的走出家門。

  出門後,凱賓還是不想去那裡認識誰,他想「和其他人交朋友•••街上的人那麼多,我卻不知道如何介紹自己給別人認識。我怕會被拒絕•••」所以他走到沼澤旁,打算一個人安靜一點,讓一直沉悶的心情獲得些許舒緩。不料,卻在那兒看到一個美麗的少女。有著亮麗黑髮的神秘少女,獨自在沼澤旁跳舞,口裡還唱著吉普賽的歌謠,少女說她是個吉普賽舞者,名叫莎莉,現在和嘉年華會的人簽約,因為休假才來這裡的。活潑的莎莉不但主動邀凱賓跳舞,還俏皮的調侃凱賓,這時正巧羅絲瑪麗出來找凱賓,凱賓怕羅絲瑪麗的秘密被她發現,便匆匆的走了,臨走前莎莉帶著寂寞的眼神約了凱賓第二天相見。

  第二天,凱賓本來不想赴約,可是羅絲瑪麗卻興致勃勃的準備便當,要凱賓出門約會,於是凱賓又來到沼澤旁。再次見到莎莉,凱賓覺得她和昨天的感覺完全不同,看起來落寞又敏感,他想,也許莎莉和他一樣情緒不穩定吧!煙不離手的凱賓,順手要將煙蒂丟入沼澤,卻被莎莉阻止,「不行,凱賓!不要將煙蒂丟到沼澤裡!你不知道嗎?有人沉到這個沼澤裡面。沼澤底下長滿了水藻•••會將沉下去的屍體纏住不放。無論是誰沉下去都會死掉•••」

  莎莉告訴凱賓,她從小住在附近的孤兒院,她小時候的朋友,一個孤獨的少女,就是在沼澤裡喪生的,然後,有一位修女,為了一個無法實現的愛情,也在沼澤裡自殺。「我可以瞭解她的心情•••因為•••我也在單戀。」莎莉說。「那個男孩很像凱賓,我指的不是外表,而是別人模仿不來的感覺。」

  凱賓問莎莉:「妳曾試著向那男孩告白嗎?」莎莉搖搖頭。凱賓笑笑著說:「可是,妳和那個修女不一樣呀!因為妳有很堅強的眼神•••會將對那個男孩的相思藏起來。讓它沉在水底。」聽到凱賓的話,莎莉先是一臉訝異,過了一會兒才笑著說:「你應該多為自己煩惱一點。」

  正當他們談話的時候,有二個路人經過,他們看到凱賓乘著小船停在沼澤中,連忙大聲呼叫,「喂!作家先生,那個沼澤很危險!你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做什麼?」「咦?自己一個人!?」凱賓回頭一看,卻發現小船上,已沒有莎莉的蹤影。

  凱賓遍尋不著莎莉的蹤跡,溼淋淋的回到家,他氣急敗壞的告訴羅絲瑪麗,莎莉消失了。只見羅絲瑪麗溫柔而憐憫的對凱賓說:「一直到最後•••那個女孩都沒有說什麼嗎?對你說出她•••已經死亡的這件事•••」原來,羅絲瑪麗昨天看到莎莉時,就已經知道她是個幽靈了。

  凱賓回到房間,回想莎莉的一舉一動,她曾說過的話•••,不能理解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陣微風吹來,帶來莎莉的聲音,這美麗的幽靈對凱賓說「對不起!凱賓。我太差勁了,即使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愛我•••但如果他不愛我•••也是沒有用的•••」一個孤獨的少女,無聲無息的沉睡在沼澤裡,人魚公主至少還化作一串自由的氣泡,莎莉卻只能在泥沼裡孤單單的重複她的悔恨。

  「即使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愛我•••但如果他不愛我•••也是沒有用的•••」這句話聽起來並不陌生,很多人都曾說過類似的話!這個世界雖大,人口雖然多,但是要在這廣大的世界中,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卻不容易,愛情常常是一夕成圓,夕夕皆成闕,有些人面對不圓滿的愛情,選擇抱殘守缺,或是轉而尋找另一個圓滿,可是也有人像莎莉一樣,選擇寧為玉碎的自絕,我想,如果問莎莉對於「海」的聯想,她的答案大概是絕望與死亡吧!

  我有一個朋友,她是個有些奇怪的女生,一般人隨著年齡的成長,多半會對世界不斷的妥協,在不圓滿的世界中建立自己的王國,即便是千瘡百孔,也守著那唯一的城堡。也許,對我們來說,「活下去」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但是她不一樣,她相信永恆的愛才是生命唯一的意義,除此之外,生命沒什麼是重要的。所以她生命的重心,只有愛情。但是人生是很詭異的,愈把愛情放在生命的第一位的人,往往愈得不到愛情,所以她最終失去生命中唯一的目標與希望。失戀對一般人來說只是一個人生階段的結束,另一個人生目標正要開始,但是對她來說,失戀卻是整個生命的結束,她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和莎莉一樣,她選擇自殺來逃避。

  死神並沒有把她帶走,她自殺失敗之後,我打電話給她,我勸她說:「這個世界這麼大,愛妳的人不止他一個,妳為什麼不想想,如果妳死了,妳爸爸媽媽會有多傷心,我們這些朋友會有多傷心,妳為什麼非要為一個不愛妳的人而死,卻不肯為這麼多愛妳的人而活呢?只要活著,將來妳一定會遇到真正愛妳的人。」但是她卻告訴我:「那又如何呢?即使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愛我,但他卻不愛我,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怎麼會沒有任何意義呢?難道除了愛情之外,妳的人生沒有其他的東西嗎?妳生命的價值,難道只建立在某個人對妳的愛情上嗎?」面對我的責備,她只是說:「藍海,妳不懂,我們想要的東西不同。」比起這個世界上人們的種種欲望,只是乞求愛情的她,願望似乎極為渺小,但是愛情,卻是最難最難達成的,我想,是不是祈求的人太多了,在糾纏交錯的情網裡,層層疊疊的關係中,必須要犧牲某一些愛情,才能使另一段愛情得到圓滿的結局,愛情不能是複選題,不是成就林黛玉,就是成就薛寶釵。

  馬太福音第七章說:「你們祈求,就給你們,尋找,就尋見,叩門,就給你們開門。因為凡祈求的,就得著,尋找的,就尋見,叩門的,就給他開門。」但是,我們生命中,仍有那不能實現的願望,仍有那求而不得的痛苦,難道神不愛我們嗎?否則為什看著祂的孩子受苦呢?但祂說:「你們中間誰有兒子求餅,反給他石頭呢?求魚,反給他蛇呢?你們雖有不好,尚且知道拿好東西給兒女,何況你們在天上的父,豈不更把好東西給求祂的人麼。」那麼什麼才是天父眼中的好東西呢?對於把愛情當作人生的全部的女孩來說,什麼才是最好的呢?

  許多年過去了,時間醫治傷痕,我的朋友走出愛情,走入社會,開始面對生命中其他的層面,這個曾經溺斃在愛情中的女孩,在歷經死亡之後變成另一個模樣,曾經她的人生除了愛情之外什麼也沒有,但是現在,她所擁有的更多。原來當她眼中只有愛情的時候,她的世界只容得下那易碎的夢幻,唯有當她不再注視愛情之後,她才得以看見,這個世界是這麼廣闊。

  海是充滿變化的,它不會永遠風平浪靜,也不會永遠波濤洶湧,既孕育生命,也隱含死亡,既廣大又寬容,既浪漫又危險,你知道它很深,卻摸不清它有多深,這就是海,如果你對海的聯想,便是你對愛情看法,那麼你的回答是什麼?其實這個問題帶著陷阱,每個人都說出他最直接的聯想,但這個直接的聯想卻不是最完整的答案,不論你的眼睛看到什麼,你看不到的,仍是真實的存在,這就是海,這就是愛,這就是人生。

  莎莉因為無法忍受失戀的痛苦而自殺,如果她知道未來一定會很幸福,她還會選擇死亡嗎?如果她相信痛苦只是一時的,而美好的人生還在前方,她還會孤獨的死去嗎?我想是不會吧!每一個人都是為了得到幸福而來到世界上,沒有人有權利剝奪他人的幸福,包括他自己,也許有的時候,你的眼睛只看見絕望與憂傷,但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仍有無限恩典與美好的未來,如同多變而廣闊的海洋。我的朋友,她的生命曾被她自己丟到陰間,但在神眼中,她仍是寶貴的,她以為自己只為一段愛情而活,但神卻知道她生命的價值不建立在一段愛情上,而是建立在祂美好的計畫中,曾經她的眼中只看見死亡,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仍有天父無限深邃的愛,如同海洋般深遠而廣闊,帶著無限的包容與祝福,我們的人生,就是被那樣的愛包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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