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有情有義的上帝》看悲劇信仰與十字架神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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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收到我這個月新出版的書《有情有義的上帝：悲劇信仰與十字架神學》（新北市：橄㰖／華宣，2025.12）。
此書收錄我1998至2008年間寫的七篇神學論文與一篇短文，基本上是撰寫博士論文時所形成之神學思想的延續，這些文字呈現了我的神學形成軌跡與輪廓梗概。此書「序言」裡的兩段文字對此稍有說明：
「我博士研究的主題是法國哲學家呂格爾（Paul Ricoeur, 1913-2005）從1950年到1969年間他的『意志哲學』（philosophie de la volonté）時期的主體存有學。其間，我隨著呂格爾對前人思想的曲折反省而盡所能地大量閱讀消化康德、黑格爾、胡塞爾、馬克思、尼采、佛洛伊德、海德格等現代歐洲思想大家的著作，以及與聖經相關的神學研究。呂格爾這時期的哲學以極大又艱辛的力量在面對並超越馬克思、尼采、弗洛伊德這三位當代『質疑大師』（maîtres du soupçon），以呈現基督信仰所開啟的主體存有學傳統，肯定人作為可以認識並實踐宗教真理的主體，以重新確立人的價值。對呂格爾而言，人無法也不應直接肯定自己，而必須通過一連串極為嚴苛又曲折的質疑、批判、否定之『遠途』（la voie longue），才可能真正認識自己以及早已在基督信仰中啟示出來與人相關的真理。呂格爾給我的啟發是，基督信仰必須能夠從啟蒙運動之後歐洲思想一連串批判與質疑基督信仰中發現他們批判質疑所隱含的道理，並從中發現基督信仰得以超越他們的批判質疑之核心真理，如此才可能在思想上贏得反基督教的現代人對基督信仰的重新認識與認同。這對我的神學思想有極大的助益與提醒，一方面讓我得以繼續承傳基督信仰的正統教義與神學傳統，另一方面也讓我更清晰地注意與認識當代反基督教哲學思想所大膽呈現與暴露的那些早已為基督信仰所清楚揭露潛藏在人之中的陰暗、負面與否定的思想勢力。
確實，就人性的陰暗面說，馬克思、尼采、弗洛伊德並沒有講出什麼新的道理，他們只是將早已為聖經所清楚揭露的那些反上帝之道並扭曲人之存在真理的『肉體思想』以當代的思想方式及其學術形態呈現出來而已。人類中心主義、無神論、虛偽的意識形態、階級壓迫、權力意志、奴隸道德、超人思想、性本能、潛意識等等這些陰暗負面的力量與思想不但早已為聖經所清楚揭露，而且聖經揭露得比這三位質疑大師更為徹底根本。因此，基督信仰早已走得比他們更遠，對人性之陰暗面揭露得比他們更深，對人及這個世界有著比他們更為徹底的批判與否定，以致於可以反過批判並超越他們，並明白指出他們三位不但也屬於他們自己所批判的那類對象，而且存在狀態更為無可救藥。其實，如果他們三位所言為真，那麼他們三位的思想也就一樣不可信，人因而毫無出路可言，虛無乃為必然結局。但基督信仰則為人指出了那條可真正超越一切存在虛無的唯一道路：耶穌基督！」（頁8-10）
本書的書名取自收錄在本書中於2005年發表的紀念齊克果（S. A. Kierkegaard, 1813-1855）逝世150周年的論文〈有情有義的上帝〉標題，副標題「悲劇信仰與十字架神學」則表明全書所陳明的基督信仰的本質。誠如我在「序言」所言：
「『悲劇信仰』（tragic faith）就是因信耶穌基督而受難但卻仍然盡心、盡性、盡意、盡力愛耶穌基督及其父上帝、相信祂、聽從祂的話、遵行祂命令的信仰。這個信仰除了單單相信耶穌基督及其所啟示出來的父上帝之外，別無其他，一切皆從這個信心生發，以這個信心為中心，由這個信心衡量定奪一切，乃徹徹底底的唯獨信心！這個悲劇信仰雖清楚顯露在世界裡，但它不以世界為條件，也不從世界得其理由與意義。在世人看來，悲劇信仰不可思議，荒謬，無理，可笑，丟臉，可恥，莫名其妙，當唾棄消滅；但從悲劇信徒看，這個世界其實才是可惡，可憐，可悲，必死，虛空，無意義，而他們正是為了光照這個世界而生的光。
但為什麼如此敗壞無能的罪人能有這般不可思議的悲劇信仰呢？其實，本質上，人不可能有悲劇信仰。是悲劇信仰者所信的那位上帝使人有悲劇信仰，是那位道成肉身被釘十字架而集一切悲劇於一身的耶穌基督使人有悲劇信仰，使人在悲慘不幸的命運中仍能如同他一樣背著自己的十字架愛上帝、相信上帝。沒有為了愛世人而捨棄自己兒子的上帝，離開被釘十字架的耶穌基督，必無悲劇信仰。對，正是上帝，那位創造天地萬有的上帝，那位甘願為了愛人而降卑為人、被所愛之人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聖子上帝，創造了悲劇信仰，並以此光照世界，拯救世界，再造世界，重生人，帶給人永恆的生命、榮耀、至福與意義。誠然，耶穌基督是我們的生命，我們的智慧、公義、聖潔與救贖，也是世人渴望的喜悅與盼望」（頁7-8）。
此書是我努力回應瀰漫整個現代世界之世俗思潮的奮鬥軌跡，與思想記錄，對置身於當代世俗思想之挑戰攻訐而不得不與之搏鬥的基督徒神學者或有可參閱之價值。
感謝林子皓弟兄在文字編輯與鄭久寧弟兄在美術編輯上的辛勞付出，讓此書得以順利出版！
20251203
有情有義的上帝: 悲劇信仰與十字架神學
作者／柯志明作
出版／橄欖